文化鸿沟文化鸿沟:监狱里的灵感

BBC英伦网 鸿冈

《文化鸿沟》

获得白金奖的作品“The Last Duff” (画家未署名)

前几天收到监狱里寄来的请柬,让我去看一个画展。

寄送人是我去年两次在这个专栏里提到的那位画家尼尔(Neil)。起初警察找到我门上打听我是否知道他的去向,说他涉嫌行骗盗窃需要找他问话,我没帮上什么忙,第二次是在他被擒拿之后。(细节见右面的链接。)

尼尔关押待审期间我去探望过两三次,每次他都尽力避开案情和监狱生活,而谈起艺术却总是津津有味。判刑后他被送往远离伦敦的怀特岛(Isle of Wight)监狱,我们又通了一两封信,但我有半年多没收到他的任何音讯了。

库斯勒基金会

这次的请柬附了一封短信。尼尔捡起我最后那次去看他时谈到的一个话题,说他终于读了但丁的《地狱》(Dante’s Inferno),不过除了文字优美之外没有太多可说。

另外,他告诉我他的一幅画被库斯勒基金会(Koestler Trust)选中参加这个基金会一年一度的囚犯艺术展,地点就在伦敦泰晤士河南岸艺术中心的皇家节日音乐厅(Royal Festival Hall)。他说他的参选作品还得了一块铜牌,欢迎我有空去看一看。

挂在左边的是尼尔那幅《鱼缸里的花》。

库斯勒基金会是曾三次坐牢的匈牙利裔英国作家阿瑟·库斯勒(Arthur Koesler,1905-1983)在1962年设立的。库斯勒知道被监禁的滋味,也写过探索犯人心理的小说,他有同情心,想帮助囚犯心灵逃出牢笼不足为奇。

四种途径

库斯勒基金会的基本理念是,艺术在罪犯改过自新的过程中可以起到几方面的作用:能让人学会自律,能让人掌握新的谋生技巧,也能帮助人建树自尊心。

基金会说,现在的囚犯可以通过四种途径介入艺术。一是参与监狱里传统的手工艺活动,譬如做火柴棍模型,或者肥皂雕塑。

此外,可以参加监狱教育部门开办的课程,这些主要包括视觉艺术和写作,可以获取在社会上得到认可的文凭。

第三是参加精神病院看守单位(secure unit)的艺术治疗(art therapy)课程。再有就是参加专业艺术家在监狱或社区中心里举行的音乐或其他类型艺术的培训。

争议

库斯勒基金会一年一度的画展和艺术奖不仅面向监狱囚犯,也对精神病院里触犯刑法的病人以及非法移民拘留所里的人开放,在监狱外的社区服刑者亦可参加。

未署名作品《里里外外》(Inside Out)。150个参展作品中不少的题材都与监狱生活相关。

今年参赛作品共有52种不同艺术形式的作品5867个,突破历史纪录。

这些当中150个入围作品在节日音乐厅展览,其中一些分别获得不同艺术项目的白金奖、金奖、银奖和铜奖,奖金分别为100镑、60镑、40镑和20镑。

对于参加者也许同样具吸引力的是展品可以代为出售,售价的60%给创作者(由监狱代理保管,可用于购买日用品或储蓄起来),30%交给库斯勒基金会赞助基金会的工作,另外的10%捐给犯罪受害者扶助组织。

不平衡

从库斯勒基金会的宗旨说来,这样的自食其力的收入有助于培养犯人的自信自尊,对他们出狱后不再犯罪有重要促进作用。

但是对于受害者和他们的亲友而言,即便有那10%的捐款,看见犯人关在监狱里挣钱,心里难免不平衡。

为了避免造成这种伤害,或者出于其他考虑,参展的许多作品都没有署名,作品名下仅仅说明是来自哪所监狱的犯人。只有得到囚犯和监狱当局双方同意才允许公布是谁的创作。

争论

获奖作品丙烯/油画《还有一件事》(There’s Something Else)仅署名迈克(Michael),现在格连顿监狱(HMP Grendon)服刑。

今年四月,《泰晤士报》(The Times)发现并报道皇家节日音乐厅在大厅里陈列的一个隐名囚犯的精美纸雕是一个强暴并杀害两名15岁少女的罪犯作品,就曾引起一场风波。

受害者的亲属得知后对此极度不满,指责杀人犯科林·皮奇福克(Colin Pitchfork)企图借此证明自己已经是新人,争取假释出狱,而他们坚信他是不可改悔的危险罪犯,必须终身监禁。

问心无愧

皇家节日音乐厅是在去年的库斯勒基金会艺术展上购买这个作品的,当时根本不知艺术家是谁,只认为作品有格调,而且600英镑的售价合理。实情揭露后音乐厅认为继续展览确实不当,便把纸雕收了起来。

库斯勒基金会的总监蒂姆·罗伯特森(Tim Robertson)却认为,展览这样一个作品,并且给它颁奖是问心无愧的事情。根据《泰晤士报》的引述,他说基金会唯一的标准就是艺术品水平的高低。

他后来给报纸写信表示同情受害者,并且赞成皇家节日音乐厅撤展的决定,不过强调库斯勒基金会的宗旨恰恰就是要减少犯罪,要激励犯罪的人通过艺术的疏导而走上守法的生活道路。

(鸿冈 2009年12月10日)

读者反馈

我认为透过艺术形式与灵魂对话比所谓”回到守法正途”的目的更重要。我们每天看到听到国内外社会的领导阶级从事犯法行为,为何我们要守法?社会到了没有公义可言,家庭没有包容的温暖,到监狱蹲了一趟,难道只是为了回到守法?世间的善与恶,我们心中的那把人性的尺与称,在经历监狱的经验,绝非监狱外面的卫(伪)道人士的生命层次可以了解,但是监狱外的人提供了机会与管道,但是对于所谓生命的内容,监狱里的人知道得更多,更深邃。
高安, 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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