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的妈妈体内嵌着74颗子弹…而这,不过是它最微不足道的悲伤

 
下面这张扫描图的主人,是一只苏门答腊猩猩。
它体内星星点点的白色物体,全部是气枪子弹,一共有74枚。
 
 
苏门答腊猩猩是一种体型较小的红猩猩,生活在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是当地的特有种。同时,它也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列为极危物种
曾有科学家无奈地预言,它可能会成为首个灭绝的类人猿物种。
其珍贵程度,可见一斑。
 
如此珍贵的动物,它体内为何会出现74枚子弹?
这些子弹是何人所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这只苏门答腊猩猩伤势如何?现在怎么样了?
无数问题牵扯着人们的心……
 
这只苏门答腊猩猩的故事,还要从一个名叫Bunga Tanjung的小村庄说起。
村庄坐落在苏门答腊岛亚齐特区,如果非要用一个字来概括当地情况,那就是——穷。
 
村里的居民都是从印尼其他地方迁移过来的,之所以背井离乡,是因为原来的家乡实在太太太穷。
这里的生活虽然也不富裕,但他们可以种植油棕,生产棕榈油赚钱糊口。
 
(油棕果实)
 
全球80%以上的棕榈油,都来自东南亚的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
它们可以做成生物燃料、食用油、人造黄油、雪糕、颜料、清洁剂、肥皂,就连口红和巧克力中,也有棕榈油的身影。
 
因此,印尼和马来西亚的很多地方都将大片的森林,开辟成了油棕种植园。
就拿婆罗洲来说,自1985年以来,岛上的森林覆盖面积减少了50%以上。
 
森林面积的大幅下降,对人类来说暂时似乎没有太明显的影响。
但对生活在岛上的红猩猩来说,这不啻于一场毁灭性大灾难。
 
据统计,1999年到2015年之间,生活在婆罗洲岛的红猩猩(婆罗洲猩猩)数量减少了10万只,目前还有10万只左右。
而生活在苏门答腊的红猩猩(苏门答腊猩猩),只有不到1.4万只。
 
(救助中心里的苏门答腊猩猩)
 
森林面积减少对红猩猩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两方面。
 
首先,当地人将森林开辟为种植园的时候,为了节约成本,常常是直接放一把火,省时又省力。
许多生活在森林里的红猩猩来不及逃走,同树木一起被大火烧成焦炭。
 
其次,就算有的红猩猩命大,从火中逃出生天。
但它们的栖息地已经被破坏,又能去哪里呢?
答案只有一个——人类生活的村庄。
 
因为栖息地被破坏,它们找不到足够的食物。
无奈之下,红猩猩只能进入人类的领土,偷吃人类的庄稼和水果。
 
而这,也导致了人类与红猩猩之间的冲突——
当地人本来就穷,红猩猩又来破坏他们的庄稼,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他们自然会拿起枪来反抗。
为此,有不少红猩猩在失去家园之后,又死在了人类的枪口之下。
 
本文开篇提到的那只中了74枚子弹的红猩猩,就是其中的典型例子。
因为栖息地被破坏,这位妈妈只好带着才几个月大的幼崽,来人类的领土寻找食物。
 
村民用长矛和气枪驱赶它们母子,在这个过程中,红猩猩妈妈被打瞎了双眼。
从此,它只能摸索着爬树、摘果子、抚养孩子。
 
因为眼睛看不见,它经常受伤。
被树枝划伤、摔伤,被人类的气枪击中受伤……
即便伤痕累累,它还是好好护着自己的孩子——红猩猩幼儿在3岁之前,都需要母亲照顾。
 
但它没想到,人类不仅夺取了自己的家园、双眼,甚至连它唯一的孩子也要夺走……
 
(棕榈油工厂冒出的浓烟)
 
在当地,很多人都对红猩猩幼崽虎视眈眈——
它们可以卖给有钱人当宠物,可以卖给动物园当明星。
 
村民捕获一只健康漂亮的红猩猩幼崽,可以70美元的价格将它们出售。
而中间贩子转手卖给动物园,价格往往还会乘以100.
带着孩子的瞎眼红猩猩妈妈,成为这些人眼中一张张行走的钞票,自己对此还一无所知。
 
村里一位少年(因为未成年,所以媒体没有报道他的姓名)决意要将红猩猩幼崽从它母亲手里抢过来。
但他没想到,红猩猩妈妈的爱子之心如此强烈,即便双眼看不见,还是紧紧护着孩子。
第一次交锋,少年不仅没有抢到红猩猩幼崽,反而被它妈妈挠伤了手臂。
 
然而,一只瞎眼的动物哪里敌得过存心要害它的人类。
很快,红猩猩妈妈的孩子就被那个少年抢走,关在自家门口的笼子里。
 
(少年的家)
 
失去家园,失去双眼,如今又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红猩猩虽然只是动物,但它们与人类的基因相似度高达96.4%。
马来语和印尼语中把红猩猩叫做Orang utan,意思是“森林里的人”
 
和人类一样,它们也有自己的喜悦和悲伤,甚至对此领悟颇深。
这只红猩猩妈妈受到的情感伤害,一点不比拥有相同经历的人类少……
 
在这个绝望的时刻,当地的林业保护部门和红猩猩保护组织得到了消息。
他们赶往少年家里,将红猩猩幼崽解救出来。
当时,这个被迫与母亲分离的孩子已经奄奄一息。
 
工作人员用麻醉枪击中红猩猩妈妈,将它放在车厢里,然后小心翼翼把它的孩子放在它怀里。
之后,大家一路疾驰,把这对母子送外10小时车程外的红猩猩康复中心。
 
遗憾的是,红猩猩幼崽在路上就去世了。
而红猩猩妈妈被送往康复中心时,身上全是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口;全身多处骨折;体内还有74枚子弹。
 
一位瑞士医生紧急飞往康复中心,给这位红猩猩妈妈做了手术。
在大家的精心照顾之下,它总算是恢复了健康,大家给它取名叫Hope(希望)。
它的生活慢慢恢复了平静,学会了摸索着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水果和奶瓶。
 
(Hope)
 
康复中心里还生活着许多失去妈妈的猩猩幼崽。
听见它们的吵闹声,Hope会黯然失色地蜷缩成一团,然后痛苦地哭泣……
它想自己那个可怜的孩子了。
 
人类要改善自己的处境,要赚钱,要过上宽裕的生活,这种欲望可以理解。
但与此同时,自然界中的动物也想过上平静的生活。
如何平衡社会经济的发展与自然环境的保护,人类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
 
Ref:
https://www.nytimes.com/2019/06/29/world/asia/orangutan-indonesia-palm-oil.html?register=email&auth=register-email
https://zh.wikipedia.org/wiki/%E8%98%87%E9%96%80%E9%81%94%E8%87%98%E7%8C%A9%E7%8C%A9